旧Mall？新Mall？

六七十年代由Lawrence Halprin 主持设计的夏洛茨维尔步行街购物中心，尽管一度繁荣，但长时维护的疏忽，使它面临了被改造的境地。新的改造设计和原来的设计究竟有多大出入呢？为何公众争论多多？

声明：此翻译为正式授权文章，已征得作者同意在风景园林新青年(Youth Landscape Architecture) 上发表，严禁转载。
Notice: This article is a reprinted version in Chinese with the official permission of the author Daniel Jost. Do not copy without permission.

Article Source: Daniel Jost, Mall Brawl, Landscape Architecture Magazine. October,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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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商业步行街的规划和建设，很少有城市像美国弗吉尼亚州的夏洛茨维尔(Charlottesville, Virginia)那样大刀阔斧而充满热情。由于从未达到设计之初所期望的商业效果，美国国内的许多城市都在陆续拆除那些1970年代建设的商业步行街。然而，在夏洛茨维尔(Charlottesville)，有关部门却并没有打算让汽车重新驶入主街购物中心步行街 (Main Street Mall)。（Main Street Mall是由 Lawrence Halprin及其合伙人设计（有关Lawrence Halprin 更多信息 ，可见www.youthla.org/2010/04/lawrence-halprin/），并于1976年对公众开放的步行街购物中心。）主街购物中心是一个汇集了办公、百货、餐饮于一体的繁荣商业圈。盛夏季节里，它的露天咖啡厅总是挤满了人。

但是，由于疏于维护，这条步行街的人行道铺砖出现了很大问题。脱落的水泥灰浆导致地砖不同程度的碎裂，这给穿高跟鞋行走的女士带来了很大的不便。大多数市民认为市政府应该对此采取措施，但究竟该做些什么却引起了广泛的争议。Main Street Mall的改造方案与Halprin的最初设计会有多大出入呢？

Photo Credit: Lauren Noe

改造方案在这个春天由MMM设计小组提出。MMM设计小组是总部位于Norfolk,Virginia的一个多学科交叉性质的公司在Charlottesville下设的分支机构。他们所提出的改造方案并不完全秉承原设计者的最初构想。新方案建议添加的新元素改变了原步行街购物中心的照明设施及道路铺装。这使得Lydia Brandt皮尔蒙特保护组织成员和Elizabeth K. Meyer弗吉尼亚大学哈尔普林奖学金获得者及FASLA成员在文化景观基金网站主页上将其描述为“即将不复存在的景观”。他们联合了其它社区组织一致认为“靠装修外表来拯救城市中心商业街必将抹杀它的历史特色”。

“改变一些的东西似乎让人感觉很奇怪。”Meyer说，“这是由一个具有相当知名度和影响力的美国景观设计公司设计的项目，而且它是少有的几个依然繁华的商业步行街之一。作为我们的一项文化遗产，我认为它应该得到尊重。”

尽管MMM设计方案也逐渐地得到了许多社区组织的支持，但是新的草根阶层的反对呼声使城市不得不对方案进行修改，许多新颖的设计被迫取消。然而这条步行街的人行道铺砖将会发生什么变化仍然不为人知。这个夏天，关于是否重新铺装的争论仍然继续着。

Photo Credit: Lauren Noe

Halprin的设计

如同美国许多城市的商业步行街一样，1960年代的主街（Main Street）也在走下坡路，而那些拥有免费停车场的购物中心在激烈的竞争中胜出。1970年，一条洲际高速公路的建成使得途径小镇的旅客流量大大减少，主街商业再次遭受重创。为了尽力挽回客源，市领导决定建造一条商业步行街，并选择Halprin主持设计。

主街购物中心是Halprin的纽约事务所和旧金山事务所合作的一个具有冒险性质的项目。这项工程随着Halprin的创新活动“参与体验”的展开而进行，并召开了一系列的公共会议和专家研讨会，期望在社区中达成广泛共识。“近来出现了很多以社区为基础的设计,但转而又不那么多了”，Dean Abbott表示Dean Abbott 是Halprin工作室的项目总负责人之一，现在University of Minnesota教书。据Halprin表示，这项活动会持续两到三天。Halprin带领参与者在小镇里开展了”scored walk”（谱记行走）活动,以帮助人们更好的理解和感知空间。“然后，所有活动参与者被集中到一个屋子里去，在大卷的图纸上切切实实的做设计。这能让我们了解每个人心中的设计构想。”Abbott说。

商业步行街的改造使得主街(Main Street)的五个街区的街道暂时关闭禁行。街道的地砖全部重新铺装，间隔有秩地种植柳树，曾经的车行道也种上了橡树，创造了各种各样的空间形式。”Halprin工作室将城市规划设计看作是一个为市民创造更好的户外生活的平台，” Abbott说，“它的开放将为人们提供更多的户外活动空间。”步行街两旁也设置了大量的公共座椅供行人们休憩。

新建造的人工喷泉很小巧，，而不是Halprin为人所知的那种巨大标识性的喷泉。在那些详尽的整体规划方案中将步行街的首尾各置一座大型喷泉将车行道化为步行街的这种方法从未真正实现过。因为这样巨大的喷泉从没被建成过，Main Street Mall的设计方案“帮助我们了解了更多Lawrence Halprin设计生涯中超越造型之外的东西。”Mayer表示，“像这种全部围绕人们的户外活动而进行的设计在Halprin所做过的项目中确实不常见，它不是单纯的造型设计。 这是一个颇具代表性的例子。”

Photo Credit: MMM Design Group

Halprin的许多设计作品的都有一个立体派的小喷泉，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局限于那种风格的。但这次是景观中的舞蹈运动方式主导了它的设计。 “你发现我们的运动方式了吗？”当我们走完整条步行街时Mayer问，“我们并不是径直走过那些小店的。”真的是这样，街道中的树丛平缓地分置街道两侧，人们在其中悠闲地漫步。。

成功需要时间的检验

这条商业步行街的改造花费了一年半的时间。崭新的街景看起来真让人兴奋，但它在招商引资方面做得却并不成功，让店主们重回这里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条商业街的前15年无比艰辛。”Taylor Gould坦言，（ASLA, MMM的景观建筑师）“它几近关闭。每天5点以后，你甚至可以在街头抛保龄球，一直滚到街尾都不会碰到一个人。”

大型的百货商店变成了小的室内购物中心，许多店铺都被商业街的整体改造挫伤了元气，相继关门。人们这里的五金用品店这样的地方不是为了休闲逛街，而是日常所需的一项便捷的选择，但是如果不允许在街边停车，就不再便捷了。主干道由双行变为单行以及车辆禁止穿行步行街商业等改变也为整个城市的交通疏导带来了困难，使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更加打消了市民来市中心逛街购物的积极性。

Photo Credit: Lauren Noe

1985年，相关部门尝试修建酒店，并向西扩展了两个街区的面积来拓宽整个商业街，以期望得到更多的民众支持。但是这并没有给商业街的人气带来任何好转。直到1990年代早期，一系列的免费音乐会在这里举行，让更多的人开始发觉这条商业步行街的潜力，紧接着，折中的，各种饭店、美术馆和时装用品小商店大面积的取代了那些关门的小商店。周围建筑群的规模和等级让那些小商小贩能够重新创业养活自己。人们常说，商业步行街是最适合小村镇的，原因之一可能是小村镇拥有许多小规模的建筑，不会让投资者承担很大的风险。

1994年，步行街再一次扩建，新增了一个圆形的草地露天剧场和一条地下通道，将这条步行街与一家新的公司总部连接到了一起。不久，又有一家电影院和一个室内溜冰场相继开业，并允许各家餐厅在步行街内设置更多自己的室外就餐区，这使得这条商业街成为了人们就餐与休闲娱乐的好去处，那些改造措施也渐渐地显现出成效。

与此同时，政府开始对那些因商业步行街的改造而制定的交通路线进行重新评估。水街（Water Street)，一条与商业街平行的马路，恢复了双向通行。经过一番争论，又有两条横穿步行街的交通主干道开通了，这使步行街不再是一个交通路障。所以更多的生活开始依赖这条街道。

如今，主街购物中心（Main Street Mall)已经成为了一个人们日常生活、工作以及休闲娱乐的繁荣街区中心。“他拥有成千上万家餐馆和店铺，这项改造真的很成功。“Gould说，“也许，这样令人欢欣的结果来的有些迟，但它最终还是来了。”政府一度迫于压力要把这条商业街拆除，但直到最后他被完好的保留下来免遭厄运。

未通过的设计方案

然而，政府并没有好好维护这条商业步行街，这导致人行道铺砖的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损坏。2000年8月的一份工程报告显示：“这条街的铺砖的寿命已尽快到尽头了，主要原因是因为水泥砂浆的基底和接缝处损毁较为严重。”接缝处砂浆的断裂导致了融冰耗损（freeze-thaw damage)，许多铺砖相继碎裂（尽管碎裂的地砖在2000年内未超过总铺砖的5%，但现在应该已经达到15%了）。

在这些调查报告的基础上，对现状的仔细评估，在2005年，Wallace, Roberts,和Todda(WRT)完成了对这一地区的整体规划。但是，这一项目进程不包含一点对社区的规划，所以，MMM设计小组又被纳入进行另一项包括社区在内的整体规划。

Photo Credit: Lauren Noe

景观规划的历史——弗吉尼亚（Virginia）

和Halprin之前所做的一样，MMM设计小组也举办了一系列的座谈会和专家研讨会。“当我们做公共项目的时候，我们喜欢把它拿到民众中去，”Gould说，“因为他们是项目的出资者，也是最主要的使用者。如果我们的客户没有打算将公众的意见纳入考虑范围，我们会试图说服他们那样做。”大多数有社区参与的设计项目，社区通常会有一大串的设计想法希望能被采用。

MMM想要吸纳民众的意见同时又尊重Halprin原有的设计。围绕购物中心种植的柳栎（Willow oaks)将会被保护下来。MMM要求保存现有的路灯，但是要将它们的高度增加两英寸，略微加粗灯柱以确保现代的消防车能够从它下面通过。他们建议用由民间特色的金属罐子作为新的公共艺术来装点街道，以匹配Halprin使用过的那些装饰物受从Halprin设计的喷泉那儿得来的灵感，他们也设计建造了两座喷泉景观。MMM甚至计划用花岗岩取代原有的混凝土人行道铺装，如同Halprin在他最初的设计中所要求的。

少数由民众参与而计划纳入设计的项目于Halprin的设计有所抵触，比如设置儿童戏水区和建立纪念旗杆代表夏洛茨维尔的姐妹城市。然而，市民却强烈要求加入这些元素。我们的想法是：“我们确实无法真正去喜欢这个设计，但是我们可以在那里设置一个儿童戏水区。”Gould表示，“我们关心的是加入它后街道的整体形象如何，以及如何让它很好的融入原来的景观。”对于那个为姐妹城市设计的露天广场，Gould有同样的担心，所以他把它设置在了步行街新区，不是Halprin设计的那一部分。

最初公众参与设计的时候，Meryer没有介入，当她得知公司新添加了这些设计时，她感到十分困扰，“现在的设计方案是假定整个步行街需要一个新的外来元素来给它增加活力，它假定这里是一块空地等待着有东西来填充，但是我的感觉是这里本身就是满的。”

当Meryer和Brandt已经将基层民众调动起来支持这些修改计划的时候，市议会却决定取消这项工程中的一些项目。其中包括姐妹城市的露天广场和新建的喷泉，也不会有大众艺术小品散布其中了。路灯将会保持原来的高度，仅对光源进行简单的维修。

Gould对这些改动感到很沮丧，“贯穿整个公众参与环节，具最后一天真的太有讽刺意味了。将近100名市民参与了为期4天公众会议，到头来他们想要的一切居然被禁止了！”

Grand对取消抬高步行街交叉路口处的路灯这一项感到尤为不解。“市议会告诉我们，如果消防车不得不进入步行街区，那么它只需撞到一个固定在那里的路灯就可以了，政府会为它撞上新路灯的“，Gould说，“有趣的是，我在Pennsylvinia大学查阅了Halprin Archives1974年的最初设计方案，当中有大量有关消防路径的设计考虑。而今越来越多的市民入住步行街商业区，人身安全理应是我们关注的头等大事。”

Meryer则认为抬高路灯会使灯光照进一些二层公寓，而且很多城市在它们的老城区里都不会使用最大号的消防车的。

持续的争论——有关地砖

尽管政府已经决定取消对路灯进行修整，以及其他一些设计项目，但最初引起这条商业街大规模模整修的人行道铺砖问题还没有明朗的解决方案。这也是MMM的设计与原设计方案分歧最大的地方。他们建议使用12英尺水泥砖取代原来的4英尺水泥砖，少量的地砖之间可以填充一些沙子。

甚至在MMM接手之前，政府的方案就是将全部地砖换掉，在沙基上铺上新砖。他们坚信这样做会减少人行道铺砖未来的维修费用。“政府的责任不止这些”，Gould表示，“还会有其它比水泥地砖更重要的地方等待他们去维护的。”

Dean Abbott和许多其它民众6月份听说了这个消息后认为，使用沙子填充砖隙会破坏步行街的特色。“设计特色鲜明是很重要的”,Abbott说，“你不能在水泥砖中间填充沙子，会破坏整体效果的。”水泥砂浆解决方案的支持者们认为，过去的几年内水泥砂浆的使用范围非常广泛，技术和质量也不断提高。他们同样也指出，据2000年的调查报告表明，采用撒盐融雪是造成水泥砂浆碎裂的最主要原因，而且政府也已经注意到了这点。

相比项目中的许多其它设计，Halprin似乎认为把地砖铺在沙基上没有什么问题，事实上，他说，这是他从一开始就计较倾向的设计方案。然而，他告诉一家叫做The Hook的报纸他在考虑使用小号地砖，“我认为保留最初的地砖尺寸和铺设方式是很重要的，因为铺装奠定了步行街的格调。”这里的地砖是根据测量人脚的尺度而特别制定的尺寸大小，所以它和其它建筑里使用的小尺寸地砖是不同的。

尽管Halprin更倾向于在沙基上铺4英尺乘12英尺的地砖，一些设计人员仍然不确定这是否是一个好主意。当MMM开始寻找铺路工程队的时候，地砖供应商告诉他们，在沙基上铺4英尺乘12英尺的地砖确实很成问题。根据工程理论，边长1：3的尺寸超出了地砖抗倾覆和碎裂的限度，他们建议使用变长1：2尺寸的地砖，比如4英尺乘8英尺或5英尺乘10英尺，这样的地砖经过时间的考验会更加抗倾覆和碎裂。“如果他们采用大号的地砖，就不得不对车辆采取限行，仅允许紧急车辆通过了”,Gould说，“而现在装有上千加仑水的卡车都可以从这里过。”

Photo Credit: Lauren Noe

MMM建议使用小号地砖这一决定引发了持续的争论，在夏洛茨维尔方圆500里内都找不到能给他们供应4英尺乘12英尺地砖的供货商，如果用卡车装运大号的地砖又将留下更多的残足迹。后来政府了解到另一家供应商，它们应为之前的整体扩张，难以及时提供4英尺乘12英尺地砖。不过现在，问题解决了，相距不远的另一家供货商考虑到步行街的改造是一项大工程，同意生产这种特殊型号的地砖。

但是，为什么不采取一种更合理的解决办法——对原有地砖再利用呢？对铺设在沙基上的地砖进行回收再利用是一件挺困难的事，因为地砖上的水泥砂浆需要被清除掉，而且在回收过程中又将有许多地砖碎裂被毁坏。但是政府也可以做一些有限的维修，就像一些欧洲城市所做的，去修复地砖的裂缝。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当然会立即开工进行整修，但是我们都知道这并不是一个长期的解决办法”，Gould说，“不仅仅是砖缝间的水泥砂浆碎裂了，砖下面的也坏掉了，这就是为什么地砖都翘起来的原因。如果你就立即开工，用新的水泥砂浆填补那些裂缝，你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就好像用胶带粘补漏雨的屋顶一样。”

“贴上胶带能保证10年不坏，那就是好的解决办法。”一位夏洛茨维尔市民Ike Eichling说，“在达成这笔交易之前，我们应该诚实地去审视‘修复砖缝’的问题。”找一名砖瓦将来修补碎裂砖缝相比完全重新铺一遍铺装对周边的建筑物的破坏要小很多。

直至笔者写文章之时，政府都还没有对修复路面进行必要的研究和预算。然而，一位当地的开发商认为，政府可以每年花20万美元雇佣两名砖瓦将来维护，而不是花上百万美元去重铺。

许多当地的商人认为，如果政府真的决定要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的话，他们应该把钱花在步行街两边的街道上而不是花在步行街上，因为它们是通向那里的入口景观。就当前的情况来说，游人开车去夏洛茨维尔找这条商业步行街实在有点困难，因为它的入口处没有惹人眼目的标志性物体，没有通向它的两条气派笔直的街道。两边街道的设计也是Halprin整体规划中的一项，政府也许诺会花上几年时间来改造它。Gould也认为两边的街道确实需要改造一下了。“它们是整条步行街的前脸儿和后脸儿”，他说，“它们主要都是狭窄的小巷，并不吸引人。要想将Halprin的规划变成现实，就必须对他们进行装饰装修。”

但是，改造两边的街道并不是当前的首要任务。7月，市议会同意在步行街的主要部分重新铺设地砖，这显示了他们对在沙基上铺设4英尺乘12英尺地砖的方案的偏爱。这项工程已经在2009年1月走入正轨，MMM预计它将于4各月内完工，以迎接随之而来的旅游旺季。整项工程的施工时间表将力求对步行街商业影响最小。

他们对于按期完工和在施工期间照常保持游人来往很有信心。尽管民众在之前的许多场公众会议中对Halprin的设计细节已经表示很满意，但这条商业步行街吸引人之处并不仅仅是他的道路铺装和独特的细节处理。还记得我们说过它不是一个改造后立即成功的案例吧。事实上，直到众多的零售商焕发出各自的活力来，人们才开始走出家门光顾这条步行街。对这些零售小商贩的保护将对整条步行街的繁荣产生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