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丘奇和他的花园

译者按：托马斯·丘奇是美国现代园林的开拓者，他从 20世纪 30年代后期开始，开创了被称为“加州花园”的美国西海岸现代园林风格。其设计的众多花园至今为人们所珍惜热爱，三位老人向你细细道来。

Article Source: The Church Ladies, Daniel Jost, Landscape Architecture Magazine, December 2008.

声明：此翻译为正式授权文章，已征得作者同意在风景园林新青年(Youth Landscape Architecture) 上发表，严禁转载。
Notice: This article is a reprinted version in Chinese with the official permission of the author. Do not copy without permission.

《风景园林》（Landscape Architecture）杂志采访了托马斯·丘奇(Thomas Church)最早的三位客户，和他们讨论了他们的花园——包括它们的设计、多年来他们如何经营起这些花园、还有它们的未来。

Mary Ford，上。Vaudy Gardner，左下。Joan Lyche，右下。早在30多年前，她们委托Thomas Church为她们设计了符合她们生活习惯的花园，并且一直使用到现在。Photo Credit: PEG SKORPINSKI

来自加州， Atherton市的Mary Ford为她所拥有的景观由Thomas D·Church设计的花园感到十分骄傲。早在二十世纪50年代，这个花园的一期工程刚一竣工就被刊登在了《美丽家居》（月刊）（House Beautiful）（美国House Beautiful杂志社推出的居家设计与装潢杂志，向读者介绍各种类型居家风格）杂志的封面。她将那张封面加了个外框，把它挂在Church为这个屋子的花园所绘制的平面图旁边。像Church的许多之前的客户一样，谈到Church时，她仿佛在谈一位老朋友。

“他是个非常随和的人”她回忆道，“很容易沟通，我们也很欣赏他的公司。”每当他到我们家来和我们讨论花园的设计时，“他和我丈夫都会来上一杯鸡尾酒”，她笑道。“Church喜欢他的鸡尾酒。”

在完成Vaudy Gardener位于加州Hillsborough市的住宅的很多年后，“Church会顺道来到我家——通常是在早上，而且一般都不提前告知，” Gardner太太回忆说。“有时我不经意向窗外望去，就会看到传说中的ThomasChurch身着他的工作服，修剪着花园里的花草。”猜猜她是怎么做的？“我们便邀请他到屋子里共享早餐。”她说。

Church作为在他那一代中最有影响力的景观设计师之中的一位，他希望改变二战后的那一段时间里美国人看待他们花园的方式。当Church在经济大萧条（the Great Depression）（指1929年至1933年之间全球性的经济大衰退）初期开始他的实践时，在加州工作的大多数景观设计师都是在美国东部受到的专业培训，盲目的复制来自其他气候地区和其他年代的设计。他们设计的花园旨在通行和观赏，而不是以生活在其中为目的。在二十世纪30年代末期，受现代建筑、绘画和雕塑运动的影响，Church使用了新的材料和形式进行实践，创造出符合加州独特的气候特征及生活方式的景观。

在Hills的住宅里，Church设计了可供三轮脚踏车使用的混凝土环形道路，在一侧拓宽，为娱乐活动提供了空间。Photo Credit: PEG SKORPINSKI

“孩子们喜欢一圈又一圈的奔跑……比起再多的秋千和滑梯来，花园里的环形道路能够提供更多地欢乐时光。”

充分利用加州温和的气候，Church和与他同一时代的设计师们将花园提升到了室外起居室的地位。现代住房有着地基浅，玻璃窗大的特征，他们通过在室内外空间穿行的道路，前所未有地创造了把内外空间连成一体的新式做法。在Church设计的花园中，有一些形式特殊的尝试，比如钢琴曲线形的或“之”字折线形的。他的工作室会设计一些形状为不规则四边形、肾形或者墨渍形的水池，不过有时他也会回归更为传统和几何形的设计。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同事——现代主义艺术家——Garrett Eckbo会为他贴上“最后的、伟大的传统设计师兼最初的、伟大的现代设计师”这样的标签的缘故吧。

Church对风景园林行业的主要贡献或许并不在于形式，而在于他把风景园林当作一种用来解决问题的学科。在最初的阶段，他因与建筑师的密切配合而闻名，之后又因为他充分利用阳光、现有植被和景观来为住宅和花园选址的才能而拥有了更大的名声。他还与业主们密切合作，所以他的设计总是能够充分反映他们独特的期望与需求。“我们必须去倾听那些购买和使用这些花园的人的心声，”Church在第一版《园林是为人的》（Gardens Are For People）（1955年出版第一版，书中，Church认为景观的形式取决于场地的特性、建筑的风格和业主的生活方式，反对绝对的形式主义）中呐喊。“任何只为设计而设计的倾向，创造出的一种只能让使用者按照设计师设定的规则来使用的模式，即使没有带来什么严重后果，也是失败的。”

从以前的客户们的角度来解读Church，来纪念他逝世30年或许是个不错的方法。Richard McPherson是一名来自旧金山的景观设计师，他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Church的景观设计，在他的帮助下，《风景园林》得以和Church以前的三位客户进行交流。Church不仅设计了她们的花园，也和建筑师合作为她们的房子选址。我们向她们了解了她们之前和Church一起工作的体验，这些年来她们怎样使用这些花园，以及她们有没有改变这些花园等相关信息。

我们也谈到了她们花园的将来。据说，在Church的职业生涯中，他设计过大约2000个私家花园，不知现在还有多少得以保存。鉴于Church的绝大多数设计都是面向私人的，每当某一个他设计的园子被拆除时，并不会引起太多关注。Church设计的私家花园并没有被列入《国家史迹名录》（National Register for Historic Place）（《国家史迹名录》，是美国政府认为值得保护的建筑财产的官方列表，设立于1966年）（事实上，在搜索其数据库发现，该名录上有且仅有一处Church设计的景观——位于密歇根的通用汽车公司技术中心（General Motors Technical Center）。）一旦原有的户主搬走，留下的园子能在新主人手中得以完整保存吗？况且，在Church本人都强调——一个花园的设计应该反映出其使用者的习惯和喜好的这种情况下，它们又是否应该被完整保留？

1 Gardner住宅（Gardner Residence）：阳光中的花园

若非某些令人遗憾的误解，Gardner住宅大约已经出现在第一版的《园林是为人的》一书（Gardens Are For People）中了。“一天早上，我醒来就看到两个人正拿着相机在我的花园里拍照，” Vaudy Gardner回忆道。听闻邻居已经多次被盗，她怀疑这些人也盯上了她的家。Gardner说，Church的秘书从没提醒过他们摄影师要来，而且当她打电话到Church的公司确认时，公司方面也无法确定那两个“闯入者”是否受雇于他们。所以，“我说你们必须离开，”她继续回忆。之后，他们就没有再来了。

Gardner住宅的第一期始建于1948年，与标志性的唐纳花园(Donnell Garden)同年。就像大多数他那一代的人一样，Gardner先生服役于二次世界大战，所以在战争时期，他们一家人一直住在空军基地。当他们返回家园时，Gardner太太的父亲资助他们在加州Hillsborough市买了一块一英亩的地。这对夫妇分别雇用了Gardner Dailey，Francis Elkins和Church为他们的建筑师、室内设计师以及景观设计师。

当被问到她想要什么样的花园时，Gardner太太告诉他们，“我喜欢阳光，所以我希望我的花园里充满阳光。”这对夫妻要求这个花园需要尽可能少的维护，但在其他方面，他们给了设计师更多的决定权，并充分相信他们的专业意见。

“他们常常很有礼貌地询问我们的想法，”Gardner太太说，“但我们是他们所有遇到过的客户中最年轻的，而且（我们的花园）很可能是他们工作中遇到的预算最少的（项目），”不过在Gardner一家看来，这已经是个不小的数字。整个房子和花园将会在之后十年里逐步的发展。

房子的主入口在背面。Photo Credit: PEG SKORPINSKI

相对于把花园的位置选在一天中大都数时间都处于阴影中的后院，Church把主花园的的位置选在了前面，即房子的南侧。用一片高高的篱笆隔开街道，提供私密性。Church和Dailey设计了一个狭窄、带顶的露台连接客厅和它的大玻璃门。借鉴早期对室内外设计的风潮，同样的砖在室外的露台与客厅的室内都被运用，尽管它们并非完全契合，室内的砖被抛光处理使其看起来有皮革的质感，而室外的则没有进行处理。

园中的草坪是Gardner的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最喜爱的玩耍场地，它常常作为一个羽毛球场为孩子们提供服务。在那段人们还没意识到阳光会灼伤皮肤的日子里，Gardner一家也经常花大量时间在这里进行日光浴。

越过草坪，就是长方形的泳池了，四个角都做了圆弧处理，还带有一个跳板。Gardner太太说，其实当年Church就是坐在他们的露台，在一张搪瓷表面的桌子上用铅笔勾勒出了这个泳池的概念方案的。他们把他勾的画留在桌上并放置了一段时间，它简直就是一张风俗画，Gardner太太回忆道。这个泳池被混凝土敷面环绕，用红木板作伸缩接缝。原始的红杉木挡土墙形成了泳池背后种植区域的边线，还提供了可供坐下休息的地方，尽管， 每当要坐在室外的时候，Gardner一家还是比较喜欢那些舒适的草坪家具上。

在Gardner住宅项目中，Church把主花园选址于住宅的南部，面向街道，这样花园将会被阳光充满。Photo Credit: PEG SKORPINSKI

与以往其他设计师不同，Church在其设计中充分考虑功能实用性，功能从不让步于形式。Gardner住宅的泳池长44英尺，宽16英尺。根据Gardner太太的要求，泳池应该设计为长42英尺，宽16英尺，这样他们就能够买一个更便宜的过滤系统了。她记得她问过Church，是否能够将泳池建小一点以缩减预算，却被Church拒绝了。“当然不行。”Church告诉她。必须是44×16，否则看起来就不和谐了。

Gardner太太还亲自在他们的房子中加入了一处她个人喜好的修饰与润色，将两个特别的树枝状的烛台置于房子的一面无装饰的墙前面，打破了单调。她说她是在他们的房产中一个陈旧的小屋里找到它们的，它们原本是一处更大的房地产中的一部分。偶尔款待客人时，她会在上面点上蜡烛。

Gardner住宅是Church早期对于室内/室外流动的尝试。客厅与室外平台使用了一样的方砖，但它们并非完全相同，室内的砖被抛光，有皮革的质感，而室外的则没有。Photo Credit: PEG SKORPINSKI

Gardner住宅尽基本上处于其原始的状态，具有高度的历史完整性。就连草坪家具也还是最初的那些，它们均出自一位上世纪50年代非常受欢迎的设计师之手。少数需要维护的东西中包括了连接水池的混凝土板。在过去50年中，有一小部分板子翘了起来，需要更换。据FASLA、来自旧金山的景观设计师Ron Herman说，在Church那个年代，混凝土和伸缩接缝间并没有用暗榫加固，来防止水平位移。

在温暖的季节里，91岁高龄的Gardner太太依旧在他们自己的泳池里游泳，每周5天到6天。她并没有给泳池加一个便于自己进出的扶手，而是另外放了一把椅子，方便她拉自己出来。因为她觉得扶手会破坏泳池的美感。

2 Hill住宅（The Hills Residence:）：为了孩子或是款待客人

在1950年为Mary Ford及其第一任丈夫所建的Hills住宅及花园坐落于加州Atherton市，占用了他们所有的3英亩地中的1英亩半土地。像Gardner一家一样，当工程第一期完工时，Hill一家都还很年轻。他们有4个孩子，最年长的有8岁。据Ford说，他们雇用Church是因为“他是我们唯一听说过的{景观建筑师}。”在那个年代，Church的作品广泛地在《日落》（Sunset）、《美丽家居》（House Beautiful）及其他私家花园杂志上发表，但这对夫妇对于Church的影响力在很大程度上毫不知情。“让我们大吃一惊，他竟然是这一行的开山鼻祖。”她说。

Church与建筑师Robert Steiner合作，将住宅基址选定于两棵老橡树之间。房子和花园绕树而设计，这样使得一棵橡树处于前院圆形的广场中心，客人们可以把车停在那儿；而另一棵则形成一个视觉焦点，像自然雕塑一样伫立在后院中心。

在Hill一家的住宅设计中，Church与建筑师合作，设计了环绕整个抬高的平台的台阶，为孩子们提供了坐处。Photo Credit: Daniel Jost

就像很多Church的其他设计一样，该设计十分强调现场体验。车道被分开，以创造出两个不同的空间——一个用于接待客人的入口庭院，和一个服务于主人一家能够连接到车库的区域。入口庭院的空间感因其间大幅弯曲的曲线而显得非常强烈，不过在照片上很难表现出来。在其中一处区域，短小的绿篱及混凝土路缘石的设计还强调了曲线的走向。

Hill一家希望后院能够有一处场地供他们的四个孩子放心地玩耍和停留。Ford回忆说，她还要求有一块草地，在孩子们的成长过程中，他们可以在里面随意的踢足球或是打棒球。Church为较小的孩子设计了一个围绕着橡树的波浪状的混凝土回路，供他们骑三轮脚踏车。这是Church最满意的一个方案。“孩子们喜欢一圈又一圈的跑……”他在《园林是为人的》(Gardens Are for People)中指出：“比起再多的秋千和滑梯来，花园里的环形道路能够提供更多地欢乐时光。”

1972年，在孩子们都去上大学以后，Hill一家决定在花园的一边增加一个泳池。泳池设备、盆栽区域和一个菜园与泳池之间均有栅栏和植物相隔。Church充分懂得，在他的设计中，为客户提供多种用途的空间的重要性。在《园林是为人的》(Gardens Are for People)中，他强调要在项目初期就考虑多功能用途空间的设计，这样它们就不会在后来的设计中被硬生生地加入。“他是个非常有想象力的人，却又有着讲究实效的气质。”Ford回忆道。

像Gardner一家一样，Ford说她和她的丈夫也要求花园只需简便的维护。于是Church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简单的、几何形种植的方案，以及一处波浪状的树篱。“许多年来，我的第一任丈夫Hill和我，自己打理花园，”Ford回忆道，“浇水和修剪草坪，仅此而已，没做其他。当我们还年轻，没有园丁好像也能过得很好，而且我们雇不起园丁。”最近，她才雇用了一家花园服务公司来维护她的花园。

Church的选址充分利用了两棵老橡树。前面的那棵依然欣欣向荣。Photo Credit: PEG SKORPINSKI

虽然花园的大部分依然保存完好，但其最重要的焦点之一——后院的那棵老橡树不得不在今年春季被移走，由两棵较小的树取而代之。不过，那两棵小树还需要多年的成长才能比肩那棵老橡树。混凝土铺面上的红木伸缩接缝在某些区域上已经腐朽，为野草生根提供了条件。木质种花台也年久失修，因为Ford喜欢去内院种植，而走过去并不远。

无论如何，就像Gardner太太一样，Ford也说她的花园的使用方式并未改变太多。只是最近在这里玩耍的孩子们不一样了，她说。“现在是重孙子、孙女们在这里跑来跑去了。”

3 Lyche 花园(The Lyche Garden)：个人空间

Lyche一家在十九世纪70年代中期雇用Church的时候，比上两对夫妇年长一些，所以他们对于自己想要什么样的花园有着更成熟的想法。“我们确实想要一个室内室外皆适用的房子，”Joan Lyche回忆道。“我知道我们喜欢不太夸张的现代技术，不会与现代主义太过冲突的那种感觉。”当他们向他们房子的建筑师Sandy Walker提到这些要求时，Sandy Walker向他们推荐了Church。

Church按他一贯的设计步骤，把房址选定于一处斜坡的顶部，那里的土地比较平整，在其上对房屋画样划线，以保存周围很多高大雄伟的古树。由于从他们的房子能够远眺一个高尔夫球场，在某个区域利用借景的设计手法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这个区域里没有那种围绕大多数房子的波浪状树篱的设计，取而代之，草坪可以顺坡一直铺到高尔夫球场。

比起Ford一家及Gardner一家, Lyche一家对整个设计过程的参与次数更为密切。“Church总是非常迁就我们的每一个想法，”Lyche太太说。她帮助为泳池选择瓷砖、为小路及车道选择铺装的棕色碎石、为入口的小路选择了灰色石板。这些灰色石板是从她丈夫的老家挪威进口的，他们每年都会回去一次。

Lyche太太还参与了花园里的植物的选种过程。虽然她本是城市女孩，但很喜爱园艺，而Church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我们用不着给那些不爱园艺的人提供一系列的自然植栽，正如我们不能不给那些园艺能手提供可以种植的花园一样。”Church建议道。Lyche建议用冬青作为绿篱环绕花园，因为她觉得冬青那带刺的叶子可以防止被鹿群啃食。“坦白说，我不认为Church对防鹿植物有太多的了解，”她说。“他设计做得很好，但我们一直想方设法找出那些不会被鹿吃掉的植物。”而他并没有给出任何建议。相反，他更多关注植物的形态和营造出的空间感。Lyche太太说，但泳池边的柠檬树是Church的建议，他还对种植池及造型树篱的形状进行了放线。在园丁的帮助下，Lyche太太自己完成了花园中其他大量的植物种植。

在Lyche花园，泳池有点像“T”形。Photo Credit: PEG SKORPINSKI

在收录的这三个园子中，Lyche花园有着形状最特别的泳池——“T”形带扇形转角。泳池的几何形状与弯曲的绿篱和露台相呼应，同时又模仿着房屋笔直的线条。“我们在那个地方想要尽可能大的泳池，”Lyche太太说。她说这个泳池是早期的灰底泳池之一，可以反射深蓝色的倒影。“我一点也不想要白底池或宝石绿色的池子。”她说。池子周围没有扶手或跳板，所以它看上去就像个倒影池。虽然Lyche太太很喜欢这个池子，但在Lyche太太的孙儿们还小的时候，出于安全考虑，泳池需要一个盖子，但它独特的造型使得它很难被完全盖上。经过多番寻找，她终于找到了能够提供定制池盖的人。

在这三个花园当中， Lyche花园经历了最大的改变，相对于那些Church设计的大多数被保存完好的花园来说。多年来，植物已经长到了最初花园范围之外。最近，在风景园林设计师Diana Caughlan的帮助下，Lyche太太重新打理了那些往外伸张太多的植物。此外，在Church去世后，ALSA的成员Casey Kawamoto还对前面的入口作了修复工作，他曾在Church的工作室工作过。Church为Lyche太太设计的入口并不像他其他的很多设计一样隐藏了车库，所以Kawamoto设计了一个花钵来遮挡车库，同时也打破了大面积的碎石铺装空间。他还为访客提供了专门的铺路，以确保他们在倒车时不会直接碾过碎石铺的车道。

在Church去世后，Lyche住宅的汽车旅馆被改进，加入了种植池以遮挡车库。Photo Credit: PEG SKORPINSKI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一次可怕的大干旱时期，Lyche家的水费飞涨。他们雇了一个景观设计师来为他们提供咨询，该设计师建议他们在池中置入碎石和沙漠植物。“我们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提议，”Lyche太太说。而当有其他人提到可以考虑用井水时，他们顿感轻松不少。“我觉得如果没有那口井我们肯定无法维护好这个花园，”她说。其他拥有Church设计的花园的人们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比起它们的前身，Church新设计的花园中的草坪面积十分有限，干旱面积不断发展扩张，使耗水量在Church的某些设计中成为问题。至少，他们不得不更新灌溉系统以减小水的浪费。

4 前方的路

这些被采访的女士都十分充满活力并且主动积极，她们开始考虑在她们过世后她们的花园将会何去何从。Church的很多花园一旦易主后都被拆除了。

Hillsborough市和Atherton市从来就是地价相当昂贵的郊区地段，又在互联网热潮时期迎来房价飞涨，那儿的土地的价值持续高涨。一些前代留下的中等规模的民居被大型豪宅取代。Gardner太太希望他的某个儿子在退休后能接管这份房产。“我确定，如果我的房子被卖掉，它一定会被完全推倒，而某些‘更大更好’的房子将会出现在那块地上，”Gardner太太惋惜道。“人们好像不再需要花园了。他们想要带有家庭办公室、健身房和媒体室的大房子。”

对于新一代的房屋，Gardner太太和Lyche太太也抱有同样的想法。“现在很多人用房子来彰显自己，”Lyche太太说。“而我们想要一个更适合与贴近自然的房子。”

而拥有三英亩地的Ford说，一旦她过世，她的地产最有可能被瓜分，因为地产远比坐落于其上的房子和花园值钱。她的孩子们已经在着手研究这事的可行性，她多多少少遗憾的表示赞同。“我的孩子们很现实。”她说。

5 保留问题

来自FASLA人文景观基金会的Charles Birnbaum说，许多现代景观，包括由许多著名景观设计师的房屋也同样面临威胁。“这些房屋设计简洁，引领着中产阶级家庭的生活，而在当今这些土地变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值钱。我觉得在有这些景观设计的很多地方，在当地的经济条件下把它们按照我们目前所知的样子保存到未来的确是件难事。”

至少需要把这些场所用文献纪录下来，Birnbaum说。他们无法全都被保留下来，尽管某些景观具有很高的历史和美学价值，，但值得为它们的保留而努力。

另一个危机来自于花园新主人不同的喜好及不同的生活方式。Gardner太太就亲身遇到了这个问题。她母亲所拥有的Church设计的花园在其过世后就发生了改变。“那是最美的房子，是妈妈和Tommy（Church）的共同杰作，”她回忆道。“她去世后，我们大概保存了它两年。我们真的舍不得把它卖掉，但我们也不知道留着它做什么。第一任主人——尽力将一切维护的很好；而第二任主人——跟我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我讨厌Thomas Church的花园’，于是毁了一切。”

这带来了一个令人关注的问题。如果说Thomas Church对景观这一行最重要的贡献之一就是重视客户——能把他们的喜好及生活方式融入设计中——而这似乎和鼓励严格保护这种景观的精神相违背。“事实上，老花园的设计布局很少能和新主人口味正好相符，”Church在第一版的《园林是为人的》(Gardens Are for People)中写道。“时代在变，需求在变，喜好在变，代代不同，家家各异。”他讲起他重建一个老花园的案例， “那个花园原本能够重生并被创造成一个有迷人的庭院，”但那样的做法却无法满足顾客的需求。

“当有新顾客时，Church也改造他自己设计的花园。”来自ALSA的景观设计师Pam-Anela Messenger指出。Pam-Anela Messenger认识Church，并且多年来一直在写一本关于Church的书。“我想这个优点正是他与人合作的方式。他从不会对设计迎合自己喜好的花园而感兴趣。”

不论如何，或许说他做的设计并不仅仅是为了迎合他自己的喜好，更为准确。他坚持Gardner家泳池的特定尺寸大小以及频繁地出现在客户的花园中的行为，都显示了他在工作对人际关系的重视，并把它看作一种艺术形式。

此外，他设计的许多私家花园在设计时就被考虑到了可变的性能，每当客户需要改变的时候，就能方便实现。Church提倡设计等孩子们离开后可以再回归成花园的儿童活动空间的设计手法被人熟知，他通常还会在他的设计中留出一块地，用作将来的泳池。他为Gardner太太母亲的房子设计了这样一个泳池，当新主人提出想要泳池时，这个总平面就出来了。Gardner太太却认为本来还能够创造出一个更有凝聚力的景观设计。不同主人对园子里的东西有不同需求是可以理解的，但眼睁睁看一个贴心的设计被一个平庸的设计取代却是件很遗憾的事。

或许，保留Church遗产的最好方式就是将他设计的花园留给那些真正欣赏Church设计的新主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事情已经开展起来了，因为在San Francisco市都会区的房屋信息里常提到他们拥有Church设计的花园，一位来自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曾经编辑了一本关于Church的书的退休教授Marc Treib如是说。Birnbaum相信，随着更多的普通群众意识到Church的重要性，对其现存的花园的需求和欣赏也会增加。他认为，为Church设计的花园的房子颁发奖章可能会将使它们拥有更高的威望。

Birnbaum还建议和政府合作，为具有历史意义的景观修复提供更大的税收优惠。“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有为建筑而设的税收优惠，但是景观呢？我们还是欠缺考虑，”他说，“想象一下，是不是也应该有为拥有Church设计的奇怪形状的泳池的人们而设的税收减免政策呢？”

这并不像为修复一个建筑立面而提供激励措施那么简单，因为Church设计的这些泳池不为公众所见。但是，或许税收的激励措施可以促进泳池修复后，在特定时间对公众开放以供参观的要求。

考虑到Church的这些位于San Francisco地区的景观设计的集中程度，以及它们不尽相同的质量和完整性，或许，真的没有必要将它们全部按照原来的形式加以保留或修复。Church设计的花园有强烈的结构框架；或许多少有些历史性地役权能够保护部分的设计，诸如树篱、混泥土路或者一个泳池，都可以被考虑。“这些是人们打算生活在其中的景观空间，” Birnbaum说。“对这些景观来说，什么是重要的？是其本质部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机会可供个人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