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眷恋和怀念那些土路

庞伟

一个村庄，只有一条通向外界的土路。两边自然地长着树，长着草，在一大片田地和池塘中间，这条路只像是一条放大的田埂，人、犬、鸭子和汽车共同地使用着这条路。这条路和这条路上的“景观”，成为出门的人和回乡的人心里共同装着的东西，然而，这土路雨天泥泞，晴天扬尘，运送人货的车子在这种路上颠簸难行，人们盼望着象邻村那样，有一条宽敞笔直的柏油路……

曾几何时，中国已拥有近亿辆的汽车，并且一定会在未来不长的时间内，成为世界上拥有汽车最多的国家。把柏油路当做梦想的人，仅用了短短一两代人的光景，就修了那么多宽到极致、多到极致、快到极致的“柏油路”（这当然包括水泥路面、沥青路面等在内的所有工业化硬质路面路）。不管从哪个角度，这都是让人赞叹和令人钦佩的巨大成就。“柏油路”提升了路的规格、路的效率、路的全天候性，但随之而来的是，我们的周遭也“柏油路”化了。对效率的追求使我们不记得为什么要效率，快速到达这件事似乎大过了目的地的意义。的确，“柏油路”似乎有一种极强的意志，它在攻城掠地、穿山越岭，而石油、汽车、公路这三者或三位一体，其实正是这个时代最有力但也最愚蠢的力量。但恰恰是他们，被看作是现代化、城市化，甚至成为传媒观念中进步发展的同义词。土路（砂、石、泥、土所铺之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过往或落后的同义，土和泥再也不会粘在鞋上了，人们甚至在公园和郊野的山里也铺满了“柏油路”。某地大兴“绿道”建设，用意极好，但山中许多自然优美的土路却被铺上红色的沥青，变成了不能生草的“柏油路”，绿道成了“红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