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多样性给风景园林师带来的挑战和机遇

撰文 （美国） 杰克-埃亨
Text by Jack AHERN (USA)

翻译 周啸
Translation by ZHOU Xiao

摘要：生物多样性在国际可持续性政策和规划中扮演着基础的角色。随着世界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速，有关可持续发展的话题越来越关注城市，特别是如何在众多城市不断扩张、城市人口不断增多的前提下，使城市变得更加可持续。城市生物多样性与生态系统公益和绿色基础设施息息相关。这种局势给风景园林师带来了特殊的挑战和巨大的机遇，因为他们具备了有关环境的知识以及领导和协调跨学科团队的能力。
关键词：风景园林；生物多样性；评论；绿色基础设施

Abstract: Biodiversity is an issue that is fund-amental in international policy and planning for sustainability. As the world becomes increasingly urban, the discourse on sustainability increasingly addresses cities, particularly how they can become more sustainable even while most cities are expected to expand in both physical size and population in the near future. Urban biodiversity has been linked with ecosystem services and green infrastructure. These developments present particular challenges and great opportunities for landscape architects because of their knowledge of the built environment and ability to lead and coordinate interdisciplinary teams.
Key words: Landscape Architecture; Biod-iversity; Review; Green Infrastructure

生物多样性是指某个生态系统或区域内的基因、物种和生态系统，以及维系生命的生态系统结构和功能的统一的总体[1]。生物多样性被誉为“知识的图书馆”，其中一些知识为人们熟知，而另一些则“仍搁置在书架上，未被阅读——其价值和功能尚未被发掘”[2]。遗憾的是，当代社会并未被很好地理解和评估生物多样性所提供的价值和生态功能，所以关于生物多样性的知识很多仍然“搁置在书架上”，这些知识可能会在未来被人们发掘，也可能由于糟糕的规划设计而永远流失。

风景园林是一项改变地球面貌的事业，而生物多样性与风景样式和生态系统进程紧密相连。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风景园林师至少能够了解其作品对生物多样性的影响，从而进一步通过他的作品提升生物多样性。生物多样性是可持续性所包含的任何一种理念的基础。如果风景园林师希望成为可持续规划设计的领导者，他们就需要把了解生物多样性作为基础的职业素养，同时也要意识到这种知识在未来会带来巨大的机遇。

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世界湿地保护联盟(RAMSAR)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以及著名的科学家威尔逊等组织和个人均认为目前生物多样性的损失已经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毫无疑问，地球现在正处于生物多样性危机之中，同时世界人口和城市人口正在不断升高。2010年世界生物多样性大会（CBD）指出，2010年生物多样性目标并未完成，从而导致了生态系统破碎化、生物多样性流失以及其带来的生态系统公益降低（CBD2010）。世界生物多样性大会指出：生物多样性的流失令人担忧，而由于它又支撑着为人类提供各种益处的生态系统的正常运作，所以它还带来了其他隐忧。大会指出：“我们已经不能再把生物多样性的持续流失看作社会主要矛盾以外的事情了。”[3-4]显然，风景园林应当为重建生物多样性和减轻其流失做出表率，特别是在城市议题中。

城市通过扰乱生态系统、污染、输入能量和食物以及加重城市的生态足迹，加剧了生物多样性的流失和退化。但城市也能通过其绿色空间的合理组织和与农村的链接来提高生物多样性，借助水源地区域管理、绿色屋顶、行道树和其他城市绿化途径，在城市中创造生物栖息地。利用城市废料的城市农业可以比乡村贫瘠土地节省五倍以上的能源，而且还能降低食物运输带来的费用[5]。

城市被称为生物多样性的热点和熔点[6]。城市拥有独特、混杂和受干扰的栖息地，这些地块经历百年的演变，适应了城市环境，具备独特的城市生物多样性。由于城市热岛效应，城市的温度比其周边要高一些，城市内的动植物对这种环境的反应，实际上是未来其他环境和生态系统需要经历的。

Schoneberger Sudgelande是德国柏林一座独特的自然公园，它很好地印证了提升城市生物多样性的可行性。1952年柏林被一分为二后，滕伯尔霍夫铁路转换场就彻底废弃了。50年来，火车不再从这里行驶经过，这片曾经被严重干扰的场地演变成城市中一块杂草丛生的栖息地。部分场地上还出现森林的演替，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和下层植物为鸟类提供了理想的栖息地，场地上的干草地也自然演替成了养育着无数稀有、濒危草类以及蝴蝶的健康酸性土地。1990年，一个重建Schoneberger Sudgelande的提议被否决了。2000年，这片18hm2的场地变成了一个独特的公共自然公园。有趣的是，这个被称为当代“诺亚方舟”、维持着多种生物栖息地的场地却是从一个被高度干扰、严重污染的城市地块自然发展而来的（管理组织“绿柏林”的网站：www.bi-suedgelaende.de/index.html）（图01-02）。

在其他的案例中，生物多样性的复原是一种城市开发项目的补偿性措施。风景园林师具有带领和协调跨专业合作的能力，因此他们常常是生态补偿项目的领导者。美国密歇根州底特律市附近的克罗斯温茨湿地(Crosswinds Marsh)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这个项目中，风景园林师表现了他们恢复、重建健康且多样化的生物栖息地的能力。根据美国法律，底特律大都会机场的扩建要求必须择地重建100hm2以上的湿地作为生态补偿。美国密歇根州安阿伯市的JJR 史密斯设计集团组织了一个包括野生动物学家在内的跨行业设计小组，致力于把农业用地转变成拥有多种栖息地的湿地景观。该项目现已完成，为人们提供了一系列的湿地野生栖息地，游客可在这里进行徒步、骑马和划船等活动。这一项目成功实现了生物多样性的修复，包括秃鹰在内的150多种鸟类以及包括麝鼠、狐狸、郊狼和鹿等在内的40多种哺乳动物出现在这块场地上。该项目获得了1999年美国风景园林协会的主席奖，而且目前已成功成为一处带有环境科普中心的大众公园。克罗斯温茨湿地是一个通过跨界合作来进行生态恢复并成功重建生物多样性的经典案例（图03-05）。

绿色基础设施是近年来较为流行的一种概念，它可以整合包括生物多样性在内的“生态系统公益”与传统基础设施的功能（交通、雨洪排流、废弃物处理）。斯塔滕岛是纽约市人口最少的行政区，排水难和排流系统滞后曾经是岛上一大问题。在风景园林师达纳-刚普(Dana Gumb)的带领下，纽约市从1997年开始在岛上建设名为“蓝缎带”的绿色基础设施。此项目创造了一种由人造雨洪湿地构成的高效系统，这个系统可以将雨洪排入附近的河川溪流。这个永久的“蓝-绿”网络使用了本地植物和土壤，拥有沉降池和石块构成的水道，以及可以永久性为昆虫、鸟类、两栖动物和哺乳动物提供栖息地的大型湿地。“蓝缎带”附近的居民非常喜欢在其中休闲和接受环境科普。与传统的雨洪设施相比，“蓝缎带”为纽约州节省了超过5 000万美元的开支，而传统的设施根本无法对生物多样性做出任何贡献。“蓝缎带”的概念目前已经开始运用到纽约市的许多人口密度很大的社区开发中(图06-07)。另一个与生物多样性的功能相关的绿色基础设施案例位于德国柏林，卡夫事务局（Bureau Kraft）在那里设计了一处创新、独立，并能支持城市生物多样性的雨水系统。在泰尔托社区，蓄水池、屋顶绿化、多孔铺路洼地和池塘构成了综合城市雨水排水系统。雨水通过一系列水生湿地植物进行生态过滤和沉积物清除，进行水质净化和补充氧气，这有利于水生植物和鱼类的健康生存。目前，这个具有生物多样性的雨洪湿地成为了新型住宅区开发的卖点（图08）。

许多城市都在积极从事“城市绿化”，旨在解决城市对自然的冲击，使城市更健康、更有吸引力和更具生物多样性。纽约市倡议的“边缘设计”是一个恢复城市滨水区生物多样性的创新构想。这个构想由大都会滨水联盟和纽约市公园系统的马卡-约翰博士以及哈莱姆河公园工作队共同合作。在哈莱姆河自行车道和滨海艺术中心这个项目中，里卡多-欣克尔和马卡-约翰逊设计了一个高度互动、可持续和可渗透的新型海岸。在哈莱姆河一个仅有简单钢制隔板和混凝土砌边的场地上，设计师使用了新材料和施工方法来提高公众可达性，并通过机械和生物过滤的方式来净化水体，从而建立了新的海洋生境。他们用石头和贝壳来填充不锈钢金属筐，为牡蛎创造了一个多孔、稳定的栖息地——这同时也是一个运转良好且能够过滤水体污染物和病原体的滤网。设计中的小海湾和水池为游人提供了观察和学习这个复杂又具备生物多样性的城市水岸的机会（图09-11）。

目前，全球的生物多样性正处于危机之中。风景园林师们有着前所未有的机遇和不可推卸的责任，去运用我们的技能和知识，减少对现有生物多样性的损害，同时寻找机会去恢复或重建生物多样性。绿色城市运动和绿色基础设施概念的提出为我们创造了大量的机会和挑战，假如把生物多样性比作一座图书馆，我们需要保护我们已有的书籍，同时还要写下更多的书，为后代将要面对的挑战打下基础。

参考文献:

[1]Ahern, Jack; LeDuc, Elizabeth; York, Mary Lee. Biodiversity Planning and Design: Sustainable Practices. Landscape Architecture Foundation[M].Island Press, Washington,2006.

[2]Lister, Nina Marie. Sustainable Large Parks: Ecological Design or Designer Ecology? In: Large Parks. Hargreaves, George and Czerniak, Julia, Eds[M]. Architectural Press, New York, Princeton, 2007: 34-54.

[3]Secretariat of the Convention on Biological Diversity. Global Biodiversity Outlook 3. Montréal[Z].2010. (www.cdb.int/gbo3).

[4]Müller, Norbert, Werner, Peter, Kelcey, John G. Editors.Urban Biodiversity and Design[M]. Wiley-Blackwell. Hoboken,2010.

[5]UN Habitat.Ecosystems and Biodiversity, the role of cities[Z]. UNEP, Nairobi,2005. Available at: http://www.unep.org/urban_environment/PDFs/Ecosystems_and_Biodiversity_Role_of_Cities.pdf.

[6]Muller Norbert. Distinctive characteristics of urban biodiversity, Curitiba, 26. – 28. March, “Cities and Biodiversity: Achieving the 2010 Biodiversity Target”[Z]. 2007.

作者简介：

杰克-埃亨/美国马萨诸塞大学风景园林系教授、国际项目副教务长

Biography:

Jack AHERN, who holds a doctorate degree and is Fellow of American Society of Landscape Architects, is a Professor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 and Vice Provost for International Programs at the 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Amherst.

译者简介：

周啸/1986年生/男/陕西人/美国马萨诸塞大学风景园林硕士生/风景园林新青年志愿者

About the Translator:

ZHOU Xiao, who was born in 1986 and a native of Shann’xi, is a MLA Candidate at the Department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 & Regional Planning, 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Amherst. He is also a volunteer at Youthla.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