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辰山植物园的特色化建设与运营

胡玎王越

摘要：上海辰山植物园将特色作为建设和运营的重点之一。就辰山植物园“特色”的四个方面展开评述。生态保育方面突出保护华东植物濒危物种、生物多样性，恢复原生环境；景观风貌上淡妆浓抹出江南山水，强调景观对比；游憩科普上两者互动，追求快乐科普；文化融揉上中西合璧，以中为主。每个方面都涉及理念、实效评述和改进建议三个层次。初步探讨辰山植物园乃至中国相关园林类型建设和运营的特色化问题。
Abstract: The construction and operation of Shanghai Chenshan Botanical Garden is full of characteristics. This article elaborates the four aspects of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hanghai Chenshan Botanical Garden. The Botanical Garden puts emphasis on the protection of endangered species of East China plants and biodiversity and the restoration of habitat. It represents the scenery in the south of the Yangtze River and highlights the contrast of landscapes. It also gives consideration to the recreation and education programs and proposes the idea of “Happy Learning”. In addition, it combines the cultural aspects of China and the West. Each respect involves concepts, effect review and suggestions for improvement. The article explores the issues of construction and operation that exist in Shanghai Chenshan Botanical Garden and related landscape construction programs in China.

关键词：风景园林；植物园；评论；生态保育；景观风貌；游憩科普；文化融揉
Key words: Landscape Achitecture; Botanical Garden; Review; Eco-Protection; Landscape; Recreation and Education; Culture Expression

1 引言

在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举办之际，上海辰山植物园（以下简称辰山植物园）初步建成。它用生态绿色演绎本届世博会的主题：“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成功地向世界递出了一张绿色名片。

辰山植物园占地207hm2，是以华东区系植物搜集、保存与迁地保育为主，融科研、科普、景观和休憩为一体的综合性植物园[1]。该园由德国瓦伦汀事务所设计，在总体布局上具有新意。一条长4500m，平均高度6m，宽度40至200m的绿环构成全园的骨架。绿环内包含两个区域：一是保护现有辰山山体和原生植物群落的植物保育区，二是由26个植物专类园组成的中心展示区，主要种植中国华东区系的本土植物，形成中国江南地区水网密布，洲岛连绵的风貌。绿环也被称为五大洲植物区，分段种植了世界各地的同纬度植物，巧妙地融入了综合楼、科研中心、展览温室等大型建筑。绿环及其外部是一个水绿交融的缓冲区。

上海有关部门和设计单位已多次撰文介绍辰山植物园，展示了该园的概貌和很多细节。当前中国城市高速发展，巨量建设，原创不足，推敲不够，多有雷同，千城一面。辰山植物园从决策到建成的周期仅5年左右，通过各方努力建成了一座原创性较强、很有特色的植物园，也为凸显上海的城市特色做出了贡献。基于笔者多次实地考察，并参考有关文献，本文主要从生态保育、景观风貌、游憩科普、文化融揉4个方面对辰山植物园的“特色”展开评述，每个方面均涉及理念、实效评述和建议3个层次。

2 生态保育的特色

在当代全球气候变暖，物种消亡的背景之下，植物园的任务在悄然发生转变。从以植物和植物标本收集为主，向生态保护和复育为主转变，如客观上保护濒危物种、生物多样性及其环境、恢复原有生态环境，主观上增强人们的生态意识等。在高起点的科研支撑下，辰山植物园根据所处的地理区位，园址中的自然条件，因地制宜地承担起以生态保育为核心的新任务。

从辰山植物园的选址和规模来看，其面积位居国内外植物园前列，为生态保育提供了足够的空间。园址的90%是符合江南水乡区域环境的平原农田，另外10%是上海市稀有的、原生植被覆盖的辰山山体。选择这样的立地条件，有利于研究上海、华东区域性地理环境和植被特征，特别是城市人工生境中的相关情况。就地保护上，辰山植物园保护以辰山山体为核心的原生生境，让这片以上海乡土树种为主的山地自然生态群落永续发展。在迁地保护上，辰山植物园强调“华东植物”的理念，旨在成为收集和展示华东区系植物最齐全的植物园[2]。专类上，则突出收集和展示水生、湿生植物、木樨属及规划品种。生态复育上，辰山植物园通过绿环缓冲带营造出良好的复育环境，然后在恢复生态学指导下建设沉床花园等。[3]辰山植物园还积极探索和运用低碳环保技术，如在整体水系中充分利用雨水补给水体水量，通过湿地净化水体，形成水质由污变清的水循环。其建设过程亦符合低碳标准，如尊重原有场地条件，尽力实现土方平衡，并将表层肥沃泥土回用于种植区。运营过程同样力求低碳，如综合楼、展览温室、科研中心等几大建筑供能采用了太阳能、地热能、沼气生物能等多种可再生能源，并通过与地形结合、自然通风等手段实现节能运行。

辰山山地植物保育区是精彩的一笔。但辰山植物园在进行湿地复育时，较大地改造了原有农田鱼塘岸线和地貌。时下，我国正在大面积进行退耕还湖、复育湿地的生态工程，但往往无法像植物园建设一样做大投入的改造。因此，如能保留一片一定规模的鱼塘农田，以较小的人工触动方式进行湿地复育，积累经验，展示推广，会更具科研和参考价值。

3 景观风貌的特色

辰山植物园选择了“淡妆浓抹”的景观处理方式，令人耳目一新。

“淡妆”即以基地原有的自然面貌为本底，因势利导地形成山水格局，并辅以简洁明快的场地和建筑处理。上海的地理特点是水丰山稀，平原为主，水网发达，山体仅松江、金山等数座浅丘，且玲珑小巧。辰山植物园保留了辰山塘河道，梳理原有的鱼池田泽，营造出湖、河、溪、湾、岛等一系列典型的江南水乡风貌。理景中将辰山作为全园的主景和背景，且不时地借北侧的佘山入园，始终保持山水景观相依，不经意间流露出上海及江南山水的亲切恬静。园内绿环、建筑、广场、道路线形流畅，一眼就能看出是人工雕琢添加，但能和自然本底很好契合，使得全园的自然和人工元素组合具有很强的整体感和现代感，简约疏朗。

“浓抹”即颇具匠心地运用对比组景的方法，创造出很多变化强烈，让人印象深刻的景致。景观空间最大的旷奥对比来自于原采石坑改造的矿坑花园和其外部区域。辰山海拔虽然只有区区71.4m，但当我们由南至北沿主路进入矿坑花园时，崖石逼迫，危临深潭，银瀑高悬，很受震撼（图01-02）。巨大的绿环不单单增加了园中山地和平地的对比关系，当我们穿越绿环时感到的由外入内，从坡角走上绿环顶部感到的大收和大放，更形成了游览路线的抑扬顿挫之感（图03）。在以石块护坡并微微高出地面的专类园内，场地划分和植物布置都有规有矩，犹如一个个精致的植物展台镶嵌于粗放的田野之间，同样产生了明显的对比效果（图04）。在局部景点如矿坑花园中，坚硬的暗红色绣钢板和柔软的绿色植物之间，飞瀑流水和花岗岩壁之间，陡立峭壁和贴水平桥之间，都存在着因对比而生的视觉冲击力。“浓抹”的另一半来自于植物的色彩，园中盛开的鲜花带给我们直观的艳丽。

美中存憾的是，作为全园制高点的辰山塔具有绝对的标志性和很强的象征意义，却采用了比较保守的仿古塔形式，感觉未能把握机会将特色做足，和全园建筑也不甚统一。如能通过方案征集，获得如上海世博会英国馆级别的创意，兼有过目不忘的外形和“种子圣殿”的深意，本可以让辰山植物园画龙点睛，更上层楼（图05）。

4 科普游憩的特色

面向大众的科普教育是植物园对社会的重要贡献。但在中国社会发展的现阶段，人们更多地是去植物园回归自然，对植物科学认知的需求总体上还不高。植物园还需想方设法发挥更大的科普作用。辰山植物园在科普和游憩的结合上推陈出新，体现“快乐科普”，尽力扩大科学普及的受众面。

在各分区中，五大洲植物区展示了与上海同气候类型的异域植物，展览温室展示了8个不同气候区的植物。正如世博会最具魅力的是丰富多彩的异国风情，相信这些人们日常生活中鲜见的植物也会因为新奇而吸引更多的游客。

辰山植物园的专类园设置考虑到不同类型人群的需求，配合有趣的科普活动，既体现了细致的人性关怀，也形成了一定的特色。例如，儿童植物园色彩烂漫，植物可爱，在绿色中安排有儿童游戏的场地和设施。岩石草药园展示的都是保健植物，传递着植物与养生的信息，得到了老年朋友的眷顾（图06）。盲人植物园为失明者服务，也欢迎其他游客闭目触摸，用指尖和鼻子感受植物的表皮和气味，在快节奏的时代细腻地去品味自然。染料植物园保持着四季色彩鲜艳的氛围，能源植物园则在能源危机的时代让人们发现熟悉的植物有着重要的用途，植物迷宫、植物造型园等也是深受欢迎的参与性活动专类园（图07）。

辰山植物园在寓教于乐，促进科普上还有很多特色文章可做。比如自然界有大气圈，岩石圈，水圈和生物圈，园内有了水质净化的植物展示，那么高效造氧、杀菌净化空气、净化土壤等植物都可以安排专类展示。儿童植物园、植物迷宫在参与性活动和植物趣味展示紧密结合上也还需改善。展览特别是多媒体展示还需加强——一部成功的短片，能以一当百，大大提升游客参观植物园的热情和欣赏水准。

5 文化融揉的特色

北京奥运会、上海世博会很多重要项目的方案出自外籍设计团队，却都蕴含着丰厚的中国文化，辰山植物园也不例外。设计团队希望借助中国传统园林艺术底蕴以及丰富的植物种质资源，使植物园具有无以伦比的特质[3]。辰山植物园在布局上暗含了一个神形并茂的“園”字：一圈景墙包围着山石、水体和植物，遂成园，很有创意。德国和中方设计团队的合作过程本身也是一种文化特色，是海派园林风格的一次有益探索。作为中西合璧成果的辰山植物园，有着中国式自然理景的大格局，山环水抱，曲径通幽，无明显的轴线。不论乘电瓶车沿主要道路环顾，还是徒步穿行于各专类园之间，都有着移步换景的效果。引辰山、佘山之景，是巧于因借；筑沉床花园，是精在体宜。然而，形态感很强的卵形绿环、专类园，干净的素混凝土和钢结构建筑，一些耐人寻味的设施细部都可以找到德国景观的痕迹。可以说，辰山植物园是以摹写自然的中国园林风格为主体，中西合璧，多元融合的结果。

中国人审美的一大特点是意境审美，中国植物的一大特性是文化性，植物都是拟人化的，诸如岁寒三友的松竹梅，关于君子比德的一系列植物等。因此，设置剖析中国植物文化的专类园很有必要。此外，要加强点景。比如布局上暗含的“園”字在导览手册上并没有介绍，景点牌上也无说明，这一文化创意就成了少数业界人士的秘密。矿坑花园中利用原有矿洞演绎“探访桃花源”的戏剧性过程，如不设点景牌，也无法将这一文化信息传递给游客。

6 结语

特色，是一个城市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既源于这个城市所处的自然环境，以及在这一环境中孕育出来的人文，又可沿着时间的脉络，是城市的历史和当代特点。对辰山植物园特色的探究是寻找其中“人无我有，人有我新”的亮点，同时也提出批评和建议。在本文抛砖引玉的基础上，或可通过比较的方法，对照华东地区、中国、以及世界的著名植物园，继续思考辰山植物园乃至中国相关园林类型建设和运营的特色化问题。

参考文献：

[1]马云安,建设辰山植物园的意义[J].园林,2010,(5):8-9.

[2]张亚利,黄卫昌,胡永红.战略功能发展——上海辰山植物园展望[J].中国园林,2010,(1):11-13.

[3](德)克里斯朵夫·瓦伦丁,丁一巨.上海辰山植物园规划设计[J].中国园林,2010,(1):4-9.

作者简介：

胡玎/1973年生/男/硕士/同济大学景观学系讲师、系主任助理/上海市风景园林学会教育专业委员会秘书长/同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都市分院景观规划设计中心主任/研究方向为城市特色规划与设计（上海 200092）

王越/1975年生/女/硕士/同济大学继续教育学院讲师/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国家注册城市规划师/研究方向为风景园林评论（上海 200092）

Biographies:

HU Ding, born in 1973, who holds a master degree, is a lecturer and assistant to the Dean of the Department of Landscape Studies of Tongji University, specialized in featured urban planning and design. He is the General Secretary of the Education Committee of Shanghai Landscape Architecture Association. HU is also the Director of the Landscape Planning and Design Center, Urban Branch Office of Architecture Design Institute of Tongj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92)

WANG Yue, born in 1975, who holds a master degree, is a lecturer of the School of Continuing Education of Tongji University. She is also a National Registered Urban Planner at Shanghai Tongji Urban Planning and Design Institute, specialized in landscape critic. (Shanghai 2000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