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中之美 宿根花卉园设计中的空间营造

尹豪

摘要：首先从植物营造空间的作用和方式入手，结合分析宿根花卉展示的特点，指出花卉展示中营造空间的重要性。以北京植物园宿根园的改造为例，讨论了空间结构的转变对宿根花卉展示的影响。具体介绍了案例中运用植物材料自身的特点进行空间营造的策略和方法。
关键词：风景园林；花卉专类园；评论

Abstract: With an introduction to the functions and methods of space-making with plants, 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characters of perennial flower show and proposes the importance of space-making in Flower Show. It also discusses the effect of the renovation of spatial structure to the perennial flower show. With the renovation of the Perennial Flower Garden in Beijing Botanical Garden as an example, the article explores the strategies and methods of creating space with various plants.
Key words: Landscape Architecture; Theme Garden; Review

园林植物是园林设计中的重要元素，在现代园林设计中随着生态和环境意识的加强，对园林植物重要性的认识与日俱增。同时，对植物配置的探讨和研究也逐渐增多。除了植物搭配模式、群落构成的研究方向之外，很多研究关注植物配置的空间结构问题。其研究的目的在于摆脱以园林植物为审美主体的传统思维模式，将园林植物景观的研究推进到由园林植物所形成的植物空间上，使园林植物景观设计由装饰性的栽植和其它园林要素的配角转变为园林空间设计的主体[1]。在园林中植物既可以营造空间，同时也是观赏的对象，也就赋予了园林植物配置的双重任务。那么，宿根花卉园的设计中除了精心配置花卉之外，如何理解和营造空间呢？

1 植物营造空间的作用与方式

植物是园林设计中不可或缺的因素，并不只是因为其特殊的观赏特征和可以体现时间维度的季相特征，更为重要的是其在空间营造中的重要角色。植物有着丰富多变的形体和色彩，其它造园要素借助园林植物来丰富和完善园林中的空间与景致。植物与山、水、路相搭配可以调整空间围合的程度，增加空间的层次和场景的深度。植物可以点缀、衬托建筑和景石的形体和色彩，令其形象更加突出。而且，植物材料自身如同建筑材料一样可以划分空间、联系空间和屏蔽视线，形成丰富的空间形态，如开敞空间、半开敞空间、封闭空间、垂直空间、覆盖空间等。

另外，植物的外在特征还对空间感知产生着直接的影响。植物或尖耸或平展的外形如同建筑的形体能赋予空间或严肃或自由的感情色彩。植物不同的色彩能让空间的感知产生一定程度的错觉，如蓝白色系有收缩后退的感觉，可以让空间显得更大；红黄暖色系有膨胀感，可以使空间有充塞、变小的感觉。同样，枝叶细密、冠形整齐的植株有收缩之感，而枝叶粗大，冠形开张的植株则有膨胀之感。美国现代园林设计大师丹·凯利（Dan Kiley）曾说过，恰当的植物种植设计能产生美感，例如：怎样选择植物材料的比例、尺度、质地、色彩，以及如何对它们进行合理的搭配，都是设计人员应该精心考虑的[2]。

不同形态和体量的乔灌木，为创造不同的空间类型提供了丰富的材料。但是宿根花卉的体量相对娇小，并不适宜作为营造空间的结构性材料，而观赏性是宿根花卉在园林设计中被关注的焦点。探讨宿根花卉园中的空间营造问题就要首先了解宿根花卉的观赏特点和应用方式。

2 宿根花卉的展示特点和方式

无论是观花植物还是观叶植物，色彩始终是花园设计的主要关注点。引人注目的植物容易让人冲动，会产生立刻购买的欲望，同样人们往往更容易关注花园的色彩，甚至于很少考虑植物的生态习性和所需的栽培条件[3]。英国的花园设计闻名于世，历史上在花园中展示花卉的色彩应用艺术的造园家群星璀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英国设计师格特鲁德·杰基尔（Gertrude Jekyll）将花园的色彩设计推上了巅峰，成为一代宗师。之后，诺里花园（Nori）和桑德拉·波普花园（Sandra Pope）以单色系植物景观为主要特征，维斯特·格林庄园（West Green）以华丽而令人振奋的色彩而闻名，斯辛赫斯特庄园（Sissinhurst Castle Garden）的白色园声名远扬（图01）。

宿根花卉通常采用花坛布置、花境装饰、林下地被、草地点缀、花带等展示方式。无论何种展示方式，色彩始终是花园设计时考虑的关键因素。在宿根花卉园的设计中，为了提高观赏性和色彩的感染力，更多地采用花坛和花境的展示方式（图02）。其中，单色系的主题花境和大型的同类色花境是最为精彩的展示方式。在这些展示方式中，除了花卉的色彩之外，植株个体和群植的外形、肌理同样会影响到花境的展示效果。因而，花卉的外在特征成为了花园设计师关注的焦点，寻求精细的花卉搭配方式和新优品种的巧妙运用。

相比之下，花园设计中花卉的展示空间和结构上的思忖则显得欠缺。空间设计的初衷是为人带来多种体验，或者是为人欣赏某一物体或景象营造氛围。作为被观赏的对象，无论采用何种展示方式，宿根花卉都会受到空间的大小、尺度和光线条件变化的影响。

3 宿根花卉园设计中的空间营造

宿根花卉园空间结构布局上的改变会怎样影响花卉的展示效果?产生何种程度的影响？北京植物园宿根园2007年改造后的空间结构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带来了展示类型和观赏方式上的显著改变。下面以其为例，探讨宿根花卉园中的空间营造。

3.1 宿根园改造前空间结构及景观特点

北京植物园宿根园面积1.44hm2，与木兰园相对，位于卧佛寺坡道东侧。最初设计于1976年，1980年建成。原设计中“十字形”的空间布局结构形成了南北、东西两条明显的轴线，中心的硅化木盆景是全园的视觉焦点和场地的核心。自然形的游园步道环形四周，花架和圆亭在南侧形成了围合，北侧和西侧背倚高高的挡土墙，东侧数棵雪松形成绿色的屏障。四周封闭的格局产生了良好小气候环境，十分有利于花卉的引种和栽培。

宿根花卉的观赏期主要集中在夏季，但是宿根园吸引游人的景致绝不仅限于夏季。宿根园自建成后，经过多年不断地建设，形成了四季皆有景象的植物景观。春季，园中玉兰（Magnolia denudata）、西府海棠（Malus micromalus）鲜亮扰人，夏季有合欢（Albizia julibrissin）、紫薇（Lagerstroemia indica）、紫藤（Wisteria sinensis）为景，秋季有艳丽的银杏（Ginkgo biloba）、柿树（Diospy kaki）和叶色斑驳的悬铃木（Platanus orientalis）点缀，冬季苍翠的雪松（Cedrus deodara）、早园竹（Phyllostachys propinqua）、龙柏（Sabina chinensis var. chinensis cv.）等维持着主要的景观结构。

3.2 现状分析

在空间结构方面，以硅化木盆景为中心的“十字形”结构为全园的骨架结构；宿根园的内部空间没有进行再度划分，配景作用的树丛以点状的形式散布在园中，饰边的绿篱低矮，并不阻隔视线，园中的所有景致可以一览无余。各色的宿根花卉和补缀的一二年生花卉簇拥在这视野通透的场地之中，虽然色彩纷呈，空间秩序却显得有些散乱无序（图03）。

在配景植物上，玉兰、悬铃木、合欢、柿树、银杏、龙爪槐（Sophora japonica var. japonica f. pendula）等配景树木体型高大、生长健硕，与全园空间结构关系松散、无联系；同时产生宽大的树荫区，影响宿根花卉的布置。

3.3 宿根园改造后空间结构及景观特点

3.3.1 路网结构——形成严正有序的空间格局

在保留“十字形”骨架结构的基础上，对园中的路网结构进行调整和完善。改变原有规则式与自然式相结合的形式，完全采用规则式的布局结构。不再保留周围自然弯曲的小路，改用严整的格网式道路，形成了统一有序的空间布局（图04）。规则式路网产生了大小不一的方形地块，在平面布局上为形成小空间奠定了基础。

3.3.2“盒”式空间——容纳丰富多彩的展示内容

结合路网的调整，加入高1.6m的整形绿篱结构，园内的空间得到了再度划分，分成了多个相对闭合的“盒”式小空间。这些空间从85m2到685m2不等，可用于种植不同主题的宿根花卉。高高的绿篱在分隔空间的同时，也加强了南北、东西两条轴线的透视感，强化了原设计中的“十字形”骨架结构，使得位于轴线交叉点上的硅化木盆景更具点景效果（图05）。同时，丰富了南北轴线的景观层次，将花架和硅化木盆景所确定的轴线向北延伸，设计了对应式花境和雕塑（图06）。东西轴线的两侧，绿篱夹峙，视线延伸的感觉更强。

在高篱分隔出的面积不等“盒”形空间中，进行了不同主题的花卉展示，丰富了宿根花卉的展示内容和类型。以颜色为主题规划了白色园、蓝色园、红色园、橙色园；依据光照条件规划了耐荫植物种植区；还设计了单边式花境、主花境、环形花境和对应式花境。高过视线的整型绿篱为各个色彩主题的宿根花卉展示围合了相对独立的空间，使得各个种植区之间不会产生视觉上的冲突和干扰，从而让花卉色彩的感觉更加亮丽生动。同时，整齐的绿篱为花卉的展示提供了匀质化的背景。

3.3.3 空间覆盖——产生光色变幻的游赏空间

早先的设计中，除了中央的十字形道路之外，有一条自然随意的小路环行四周。改造后的道路系统全部设计成规则式，讲究对景、框景手法的使用，形成了多重的环形网状结构，多处设置了停留小广场。广场的位置和路径的选择独居匠心，紧密结合了场地上现有的树木，形成了别具特色的玉兰小径、悬铃木—雪松小径、银杏—金银木小广场等游赏空间。游赏路线和空间的经营，让游人处于大小各异的“盒”形空间之中的同时，顶部空间时而得到覆盖，时而敞露，光色交替变幻的空间环境增加了空间体验上的变化。

光线的强弱影响着对植物色彩的感知。室外条件下，树木的遮挡，太阳照射角度的移动，使得投射到花卉上的光线千变万化，从而让花卉呈现出绚烂多姿的色彩。行走于树木阴影内外，所处环境中光线条件上的改变也会直接影响着对花卉色彩的感知。宿根花卉园的改造，在道路广场的选线和布位方面充分利用了树荫下的空间调节光线强度的作用，通过改变视点所处环境里的光线强弱来对花卉色彩的感知产生影响。道路穿行在各种树木的林荫下，时明时暗，犹如游走在长廊中，欣赏着廊外阳光下斑斓多姿的花卉景观。停留在林荫之中的小广场，犹如在亭中小憩，于阴凉惬意中欣赏着花卉的组景。如，在银杏树下去观赏阳光下的花卉组团，其白色或黄色给人的感觉尤为明亮（图07）；在树形如盖的龙爪槐树下端详花境，会感觉色彩更加鲜亮。

4 讨论

植物如建筑、地形一样可以形成丰富的空间变化，而植物自身的呈现也需要空间上的经营。虽然宿根花卉不是营造空间的主要材料，但是为了突出宿根花卉的观赏特性，尤其是色彩效果，也需要空间上的营造和空间尺度上的细心把握。宿根花卉大多体形娇小，其展示工于精致细巧的搭配，单个展示空间的尺度宜小不宜大。另外，“盒”式空间所诠释的相对独立性更有利于不同主题的花卉展示。宿根花卉园汇聚展示着千姿百态的各种花卉，常见于以色彩为主题进行布置，相互隔离的空间能够保证各个色彩主题的展示免受干扰、冲突，更加有效地彰显花卉色彩的感染力。

配景植物的选择尤为重要。配景植物可以丰富宿根花卉园中的景观，延长观赏期。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散布园中的配景植物可以提供空间组织上的变化，丰富立面构图，增加空间层次，以及改变观赏视点的光线条件，从而影响视觉生理，增强对花卉色彩效果的感知。

注释：

基金项目——北京林业大学青年科技启动基金(编号BLX2W8018)资助

参考文献：

[1]李雄.园林植物景观的空间意象和结构解析研究[D].北京:北京林业大学,2006.

[2]南希-A-莱斯辛斯基著.卓丽环译.植物景观设计[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2004:111.

[3]苏珊-池沃斯著.董丽译.植物景观色彩设计[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2007:7.

作者简介：

尹豪/1976年生/男/山东人/博士/北京林业大学讲师（北京 100083）

Biography:

YIN Hao, born in 1976, a native of Shandong, who holds a doctorate degree, is a lecturer of the School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 Beijing Forestry University.(Beijing 100083)